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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式主义的花园》:感伤、超拔、在场 ——读华清诗集《形式主义的花园》

来源:人民日报海外版 | 王士强 发布日期:2019-06-01


张清华

张清华以文学评论家的身份而知名,作为诗人的张清华不太受人关注,而实际上,是先有了诗人华清,才有学者张清华。

2018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形式主义的花园》是华清第一本正式出版的诗集,此时距他开始诗歌写作已过去30余年。在他阳刚、豪放的外表下住着另一个温柔、细腻的自己。感伤是其个性特征中不易察觉但却蒂固根深、挥之不去的底色,是探窥其精神世界的重要密码。它既是一种心理状态,更是一种生命观、人生观、价值观的体现,标示出人生的厚度、深度与智慧、悲悯等等。华清的诗具有较为明显的抒情性特征,他的诗有“我”,有血有肉,而同时往往对抒情对象进行整体性观照和综合化处理,将时间空间化,将空间时间化,情感的表达更具弹性和复杂性,异质混成,有现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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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时,如其一首诗的题目《从诸神的方向看》所示,华清的内心又是超拔、高迈的,他有着显明的对于精神性、理想性的热爱和追求。本质上,他是一个理想主义的人,对自己有着高的要求,对世界有着高的期待,他的诗有着较高的精神纯度,有着宏阔的精神追求。他不是在世俗层面规行矩步的行走者,而更像是一只飞行在高空的鹰,“在深渊上翱翔”,他的诗中有远方,有对于“彼岸”的关怀与想象,有对于形而上事物的热忱与冥想。

华清精神世界是丰富、高迈、超越性的。从诗集作品的目录可以见出,华清精神对话与交流的对象包括了肖邦、贝多芬、曼德拉、达利、梵高、屈原、帕瓦罗蒂等,其中既有对艺术与美的钦慕,也有对社会公义的追求与对命运的思考等等,其中体现着华清理想中的人生形态。他的诗歌有着形式主义的、修辞的、形而上的追求,的确构成了“形式主义的花园”。当然,这一“花园”实际上也并不纯然是“形式主义”的,而是有着明显的精神性、思想性价值追求,这里的“形式主义”与“理想主义”一定意义上也是同义的。“形式主义的花园”指向一个更为切近诗意核心、想象性、精神性的世界。

但另一方面,华清的诗又是在场的,有时代感和现实性,而不是一味的凌空蹈虚。这里的“在场”首先是“人”的在场、个体的在场、情感的在场,是能见出个体的性情以及真实性、复杂性、丰富性的,更重要的则是在生活的现场、在时代的现场,能够从文字中见出时代和社会的样貌、纹理及嬗变。作为感伤、超拔之外的一种结构性存在,诗歌中的在场甚至是一种矫正的力量,它阻止了感伤向自怜、自恋的滑落,也阻止了超拔向虚无、冷寂的哗变,增强了诗歌写作的有效性和及物性。华清所经历的时代,激烈变革、震撼人心,此种时代性变化也在呼唤着诗人做出表达。华清的诗有不小的比例在书写乡愁,《给旧友》《童年》《露天电影》《致1976》等等,但他所写的乡愁不是静止的、乌托邦式的乡愁,而是将其置于时代、社会、人生的流变之中,对之进行反思、追忆、缅怀,有着复杂的意味。他敏感于时代的变化,从侧面对之做出表达,比如《麦地的三月》中对海子墓前跳广场舞大妈的书写,极富张力。

感伤、超拔、在场,三者既互相龃龉而又相辅相成,纽结一体、螺旋上升,构成了华清独特的诗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