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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用诗画的艺术哲学彩绘建设的劳动美学并论诗歌的守则与破则

发布日期:2021-08-07

中国诗歌自古以来只囿于形式上的规则可以资遵守,无论是不合乐的诗或是合乐的歌还是宋元词曲。中国诗歌守则的阳面创造出中国文艺格式的精髓和经典,但守则的阴面却沦为制约人文载道的桎梏。诗以言志也,志随心所欲,为情所与,而心无定制,以一个被守则约束的文艺形式去释放思想志趣势必如戴着镣铐跳舞,这也决定了这种戴着镣铐舞蹈出的艺术注定会丧失艺术的本源。无法之法,乃为至法一千个读者一定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并非特指诗歌的艺术自由度,但用于诗歌艺术效果的界定更恰如其份。诗歌的守则只有被破则才能解放诗歌的艺术生产力!

诗歌禁忌规则,其实更应忌讳流派,但却必须创造风格。李木马就是中国现代诗歌的破则者,其创作的诗歌文本如同本部诗集的核心能指——高铁,以更新的技术法则,颠覆习惯的认知通则,用诗画的艺术哲学彩绘出建设的劳动美学,从而制造了于风格中反规则,于风韵中反流派的一股清流般的诗风。

评论李木马《高铁,高铁》这本诗集,必须前置定论的是艺术哲学。无论是丹纳或是鲍姆嘉腾亦或黑格尔,谢林甚至是中国的刘钢纪,对艺术哲学的描述虽千篇但一律:均指艺术的精神审美。沿用谢林的潜能阶次说,艺术哲学就是在精神的指引下,在总体上解读人类的物理居住空间,这也是我们要引入的之于李木马诗集第二层评价母体即建设的劳动美学。一言蔽之,艺术哲学的全部要素就是尝试使用精准的精神审美观去彩绘劳动的审美观,这也正是《高铁,高铁》的整体诗性价值。用新主流的评论理学描述,可以解读为如下特征:用诗歌语言艺术家的情怀与笔墨去彩绘新时代的创造之大美与大道!

首先讨论《高铁》诗本的诗画母体体质。

在李木马的诗性中,完整洋溢着诗画同源的审美境界,全本102首作品中,用写意,白描的中国山水画风贯通文本素描多达三十五处,之如《大山中的劳动》首行燕山披翠入画屏,二行之招展如红枫满山,再如二号隧道直面铲车最后一段:二号隧道就是一条画廊\所有场景,皆属于印象派油画/有的偏于现代派/有的偏于荒诞派还如穹顶,风管安装之首段:穹顶,是近乎完美的哲学与美学的弧度 /让好奇的目光也有了逻辑关系/仰视/寻找它们的节点/理解直线与曲线与面的关系。还如,钢筋工潘艳梅的最后一段,两串红辣椒/开始了晚风中意味深长的晃动。又如民工.艺术家首行,施工的隧道内/井然有序掺杂的凌乱/抵近了艺术/于是,民工的身影/在水洼中舞蹈/油彩/很多时候是以脚步和身影涂抹。再如金属之鹤首行,毕加索的简笔风格/也有林风眠和吴冠中笔下的鹤/超拔而整齐/两排接触网线杆/呈现鹤骨的代表性姿态。又如创世纪之首段,隧道中施工的场景/让我想到一部大戏和一张巨幅油画——创世纪。再如那一夜最后一段,小站/女工晾晒刚刚洗净的工装/被春风再次拂起/那欲言又止的美/像人类插到月球上小小旗帜。

这一系列的诗人与画家脉象的连通,与其说是得益于诗人本身就是一名将诗画融会贯通的融艺术家,不如说是诗人本身就深得诗画同体的艺术哲学要旨,同时又以诗人的创意开放打通了画家的理性守则,创造了画家之力所不逮的表达意境。同本诗句因画意而立体而鲜活,因画意而哲学而唯美,而通本诗句的意向放飞又将由意念绘成的建设蓝图呼之欲出。

从诗歌风格上界定,这可以归类于李木马的诗歌创作技术,但从诗歌的艺术哲学上界定,这与美国诗人威廉斯创作的诗作《巨大的数字》有异曲同工之妙。威廉斯在语言呈现中,巧妙地运用绘画中的光和色,追求诗与画融合的艺术境界,而无独有偶的是威廉斯的好友,美国画家查尔斯·德穆思深受《巨大的数字》的启发 ,创作出具有著名的象征意义的“海报肖像画”《我看到了金制的数字5》。在这两件介质与方式截然不同的艺术品中,其艺术美频也即艺术哲学的思考及表述方式如出一辙,均以充满视觉张力的意向构成各自的画面感:运动,驰骋,变迁。将诗画相互渗透,相得益彰的意念去完成气韵生动的内力。李木马的诗本《高铁,高铁》,其内容核点就是由点,线,面,体,光,影组成的高铁动图,因此,作为诗人与书画家的李木马正好以融艺术家的个体,恰到好处的践行了威廉斯和德穆斯的诗画同质的艺术哲学。

如前所述,《高铁》诗本的第二层诗意母体体质即为建设的劳动美学,按照叶果洛夫的逻辑,劳动美学体系应排除技术美学而单指人之于劳动的审美,也就是直指和谐的劳动群体关系,环境关系,统筹关系以及劳动状态中的情感并及由情感产生的科学,生产力,效率,劳动理想,动机,健康等等。

诺维科娃在《艺术与劳动》一书中更递进精辟的升格成在社会物质文化中的社会美学文化建设。缘于李木马本身“自17岁成为一名养路工,练习扛枕木,抬钢轨,筛石砟,后来又系统地学习铁道工程,计划和指挥施工”,他以其亲历的劳动细节和状态,感知了劳动情感的全部,因此,得以用精细精准精妙精深的画质感的诗境,将高铁劳动者的美图栩栩如生的勾勒于艺术的空间,并时常将诗人人格与劳动者人格合二为一,又将两者融汇的人格与环境完成人物合一,把建设的空间壮美,劳动者的情绪之美,劳动的技术之美,劳动的成果之美一气呵成,如“大地上的乐谱”中,我是一根轨枕/早就学会了担当/我是一粒道砟/刚刚学会了飞翔/我是一颗螺丝/在劳动中拥有了骨肉,,,/我是一个敦实而精巧的桥梁支座,站在这大地的胚芽之上。再如“大地深处的桩基”,我是一个意念/一个梦想/飞翔在九天之上/潜行在岩层深处/试图读懂鸟翅和云朵的文字/试图看见刃角与岩层摩擦的火星/试图以力量之手/探进大地深处。还如“以钢轨之藤簇拥五环”,我是一颗螺栓/一根焊条/一块岩芯/一个携带意念的细胞/一个钢轨身旁的意象,、,/我在岩层中穿行/在天空飞翔大口呼吸初秋新鲜的空气/看见几道钢铁彩虹依恋着粼粼波光/看见官厅水库西侧八道彩虹/。还有“诗意的华彩乐章”中,我是一根轨枕/一根车轴/一声风笛/一个梦想/我是现代高科技产物/我同时隶属于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再比如“拧螺丝的人”,我看见拧螺丝的过程中/一种力量向下走/向上走/我还看见每颗螺丝像一个人/暗自通过怀里的盘山小路/努力提升自己。还有“月照站场”,黄衣人/如僧侣检点自身/也检点整个世界/。再比如“一群猎豹,潜伏在它的体内”,我看见一群猎豹潜伏在它的体内/多么壮观的一群猎豹/它们绷紧了钢铁的肌肉/它们并肩挽臂/仿佛蹲伏在比钢轨更低的地方/打盹/假寐/其实它们根本没有睡着。劳动者和诗人合一的李木马以浪漫主义的灵动笔触,魔幻主义的意象编码,用复合型艺术语言造型,完成对高铁建设者的即兴讴歌,彩绘最壮美的劳动者不可复制的主人翁人格的劳动理想。

庄子曾言,“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追根溯源,这应是世界艺术哲学中最古老的学术定义。其核心要义也最为言简意赅,艺术唯有实现“物我和框并实时越出, 才能通灵”,用于比赋诗歌艺术,真正的诗人只有与时代同步并时常让自身的境界立于时代之前,才能真正做到为时代乃至为未来而歌。李木马的“高铁”应该合上了时代高铁的节奏。